问浮生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利艾】记忆碎片其二——Secret

回忆是上锁的珍宝箱,他把一切小心地藏起来,这是他的秘密。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在训练兵团的日子。

再一次见到熟悉的面庞,阿尔敏惊喜的呼喊,三笠担忧的神情,呆头呆脑的科尼,甚至还有让那张讨厌的马脸,和记忆中一样,都让艾伦无比欣喜。104期的大家居然能够在调查兵团重逢。

他们的加入在调查兵团成立了一个新兵班,由埃尔文专派的老兵带领,进行环境熟悉和战术学习,与早已加入利威尔麾下的艾伦相比,平日的生活起居大相径庭,虽然鲜少有能够碰面搭话的机会,却也让艾伦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艾伦曾经在昆达的带领下了又实战了一番早已了熟于心的长距离搜索阵型,又从莫布里特手中接过韩吉为自己准备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水后,唯一一次偷偷瞒着利威尔溜去了新兵的训练场地,眼尖的萨沙那惊讶的大嗓门暴露了他的行踪,他被新兵班的班长从墙砖的阴影下提溜了出来,训练基地并不是能随意擅入的地方,臆想中的谩骂并没有袭来,艾伦有些心虚的抬起头,只看到对方挂着诡异却又柔和的笑容盯着自己,又转向一旁的勤务兵低声说了些什么,他不经打了个寒颤。

不过幸好他并没有被赶出去。

伙伴们熟练地操纵着立体机动装置在树干间飞翔,他们的动作更加流畅顺滑,交替进攻巨人模型的时候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慌乱,只需利落的挥刀与转身,巨人致命的弱点从空中掉落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激起一层烟雾,如同点燃了象征着胜利的硝烟一般,而这样井然有序的行动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调查兵团丰富的理论和经验,滋养了这群年轻而卓越的士兵。

艾伦并没有被安排参加训练,只是默默握紧了双拳,多年的同窗情谊,他永远也无法否认伙伴们的优秀,眼前的一切激起了他的斗志与不甘。

而新兵的整装待发也就意味着第57次墙外调查的迫在眉睫。

 

团长埃尔文稳健地站在高台之上,负手而立,威严十足,饶是一向懒散惯了的韩吉此刻也收敛了心性,一脸严肃。

夜里连风声都消失殆尽,他俯视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平静而又残酷地叙述了事实。

没有陈词滥调般的鼓励,近乎出格的宣讲词给了这些羽翼尚未成熟,刚学会飞翔的小鸟当头一棒。

究竟是留下还是离去,这似乎是很好决定的一件事,如果加入调查兵团,墙壁的外面是无尽的危险,埃尔文团长口中百分之三十的生存率只低不高,此刻顺应人潮离去,朝着巨人相反的方向,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们依然拥有安静祥和的生活。他们的选择无可厚非,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一个声音。

“当时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冒着冷汗,面色铁青,甚至连腿都在发颤,很多人都离开了,他们做出了选择,团长的一番话实在太沉重了,让我大气都不敢出,我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新兵训练结束后104期的众人聚在一起,围坐在木箱上,即使点着油灯,微弱的火焰岌岌可危,暗沉的光打在每个人脸上也没有一丝温暖,地下仓库连空气都透着一股寒意,可阿尔敏依然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这一路的经历。

“艾伦,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你是我们的希望,但是大家是因为你才坐在这里,别让我们后悔。”让近乎咬牙切齿地哽咽出一句话。

他们选择了一条最险峻的路,脚下是万丈深渊,而艾伦则是支撑着他们的那座独木桥。

 

在这之前,艾伦见到了急忙赶来的佩特拉,在艾伦诧异的目光下递给了班长一张含有利威尔签名的通行证,同时嘱咐他,利威尔勒令他在敲钟宵禁之前回到古堡。

大多时间,利威尔总是能轻松掌握他的行动,却又从不出手限制他,艾伦总是会怀疑,究竟是利威尔太过自负,判断他激不起波澜,还是能够信任他到如此地步,认为放飞的鸟儿总会回到家园。

当晚,利威尔靠在古堡的门口等他,身上调查兵团的制服整齐又服帖,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长,月光却尽责地洒在地上为他照亮了回家的路,艾伦没来由的心情愉悦,自觉地加快脚步,逐渐看清了利威尔的脸。

利威尔的眉头微蹙,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狭长的眉眼让他看上去就不易接近,多日相处下来,艾伦面对利威尔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遥远憧憬的强大英雄与佩特拉口中阴悸又脾气差的小个子结合起来。

他的心情总是写在脸上。艾伦心想,利威尔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或许用不屑于更贴切,他会用粗鄙又直接的话语表达自己的嫌恶,却又在身边人犯错或焦急时表现出足够的耐心,直接又含蓄,在很多方面,利威尔却总能将这些矛盾很好的融合。

利威尔轻抬下巴,两道目光在夜晚的空气中相撞,黑夜让利威尔眼中的灰更加暗沉了,他不作声地转过身,作势要往回走,又向身后的人招招手,艾伦立马大步跟上。

艾伦记得那天晚上自己的心情说不清的复杂,利威尔先是神情郑重地交代他很多事项,基本都是关于如何规避危险。

却对埃尔文团长的先前下达的指令闭口不提,艾伦在心里默默替他补上,作为新兵,他当然知道自己应该服从指挥。

说到最后,利威尔像是想到什么痛苦的画面一般,呼吸一滞,在艾伦捕捉到他的异常时迅速调整,再张口时是无比的坚定。

全都要活着回来。

 

绝对不能停,绝对不能退。

不知道这一路骑着马到底狂奔了多远,铁链割开空气的声音,血肉溅在残枝上的声音,巨人愤怒的咆哮,同僚们的哭喊惨叫,不断荡漾在耳边,却始终没有消失。

体力已经快要消失殆尽,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脑子里回荡着的声音驱使着他,几乎凭借本能的行动,全力桎梏着身下拥有长发的巨人,泄愤般撕咬着对方的皮肉。

女巨用右手顶着艾伦的肩胛,放任艾伦咬在自己身上,猛地一个翻身借力,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任凭血肉被咬下的同时将艾伦甩了出去,狠狠砸在不远处的树根下。

即便已经应付过调查兵团一轮又一轮的攻击,但他们之间仍然实力悬殊。

哄得一声巨响,薄弱的意识浅浅回笼,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艾伦只觉得自己仿佛没有实体地悬浮在空中,巨大的头颅在女巨的强劲攻击下显得不堪一击,在与身体分离的那一刻,仿佛神经从大脑中抽离的痛苦不断袭来裹挟了他。

“在结果到来之前,没有人能够预料到。”利威尔的声音坚实有力:“做你自己的选择吧。”

他想,是我的选择错了。

巨木森林里,太阳的光芒穿过层层叠叠的障碍,仍旧不懈地落在他残破的身躯上,可眼中明朗的天空逐渐却被笼罩,他陷入了一片黑暗。

 

“别死啊,混账小鬼。”昏昏沉沉地像是做了一个梦。

 

等到艾伦再次醒过来,已经回到了罗塞墙内,房间里陈设捡漏,身上盖着的被褥潮湿散发着阵阵恶臭,应当是临时搭建的落脚点,让斜靠在墙边低着头,阿尔敏遥望着窗外,只有三笠坐在床边的高脚椅上,原本鲜红的围巾在多日奔波中蒙上了一层灰,没来得及清洗不复往日明亮,眼角尽是疲怠留下的痕迹。

不用多想,他昏迷过去后,三笠怕是时刻未曾休息地守在他的身旁。

“艾伦,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艾伦缓慢地坐起身来,少女如同获得干旱后枯萎的花获得初露一般,瞬间鲜活了起来,阿尔敏也回过头来,脸上惊喜的神色逐渐蔓延开来。

“我没事。大家怎么样了,后来发生什么了?抓到那个巨人了吗?”

巨人之力的修复能力令人叹服,除了刚清醒尚有些头痛,艾伦的身躯已经湛然一新。

阿尔敏一五一十地复述着这几日的光景,女巨的逃离让他们的行动在他人眼里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无数民众将矛头指向他们,韩吉带人四处奔走,威逼利诱搜刮来了几乎所有城中的医师,中央宪兵团则带走了埃尔文,一副兴师问罪的阵仗。而他们唯一的筹码确只是不知多少人的牺牲换来寥若晨星般的线索——女巨是由人类变成的。

艾伦在化身巨人战败之后更是险些被带走,多亏利威尔兵长和三笠一番恶战才将他带回来,不幸地是,利威尔也因此负了伤。

艾伦企图前去探望受伤的利威尔,却被米克半路拦下,告知埃尔文有了新的计划,随后他们在半个城池的冤魂下成功捕获了阿尼·利昂纳德。

 

调查兵团将功补过,免除问责,但这个结局和代价都太沉重了。

他们被允许回到总部进行修整,每个人脸上都覆着一层阴霾,就连平日里总是傻笑的萨沙也沉默不语。

一别数日,古堡内的杂草竟是深了许多,室内平常会议的长桌上也落了灰,艾伦将自己的闲暇时间通通填满,将奥路欧打倒的座椅放回原处,将佩特拉准备的茶水清理干净,企图让这里的一切都回到出发前的模样,就连那只汤勺也完好无损地立在厨房架子上。

只是不会有人再从自己手里接过扫帚,不会有人再用防备的眼神盯着他,甚至不会有人在背后絮絮叨叨地带着嘲讽般地说教。

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那些思绪会像毒药一般蔓延。

艾伦没敢主动去面见利威尔,自从利威尔负伤之后,埃尔文便命韩吉暂时接管了他。

韩吉依然大大咧咧地,她孜孜不倦在提出新实验的同时还会跟艾伦东拉西扯,艾伦佩服她天马行空的想象,也不免被她的情绪感染,整个人逐渐恢复了元气,可当韩吉抱怨着利威尔自从回到调查兵团总部以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后,他有些坐不住了。

犹豫再三,他鼓足勇气,跟着回忆里学着佩特拉的动作,端着一壶泡好的茶驻足在了利威尔的房间门口。

他缓缓地在门上叩击了三下。

无人应答。

艾伦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他尝试着拧了拧把手,并未上锁,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利威尔并不在房间里。

利威尔经常在夜里造访地下室,可这是他第一次步入长官的私人领域。

房间的陈设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办公桌,还有一张木质圆椅。

桌角处整齐地堆塌着一些书籍,桌上摆放着一本封面有些泛黄却完好的笔记,落手处摆放着一只已经见底的茶杯。

艾伦不禁想到,韩吉分队长总是同他吐槽利威尔的洁癖,但艾伦却认为不如说,那是他是对自己的高要求,对自己面对生活的要求,甚至到了有些苛责的地步,利威尔不在乎吃、不在乎穿、不在乎住,甚至还会将上头分拨下来的额外奖励,属于利威尔的那一份食物,偷偷任命佩特拉交给自己。

鬼使神差地,艾伦放下手中的托盘,翻开那本笔记。

纸张的触感有些粗糙,也许是利威尔兵长的秘密,艾伦心想。自己的行为如果被发现了也许会被臭骂一顿,甚至挨上一顿打,利威尔施加给他的疼痛仍记忆犹新,可莫名地想要知道,想要了解的心绪大过了恐惧,他不禁为自己毫无羞怯甚至有些兴奋的念头开脱,这只是他的好奇心。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艾伦见过利威尔批阅文书时候的样子,神色认真凌厉,挥动着手中的笔如同在战场上挥舞长刀一样游刃有余,如果要用他的话来形容,利威尔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足以赏心悦目。

此刻他却没心情去欣赏,密密麻麻的人名整齐地排列在纸张上,他认出了是利威尔的字迹,

他对这些名字感到陌生,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到其中的含义,但疑惑驱使他继续探究下去。

奥路欧·博查特、佩特拉·拉鲁、埃尔德·琴、衮达·舒尔茨。

艾伦的手顿住了,一股寒意从尾椎窜上脊背,手开始发颤起来,多么耳熟能详的名字。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在后面的篇幅里,熟悉的不熟悉的接踵而来。

那些离去的,那些被遗忘的。

利威尔记住了每一个士兵的名字,并用自己的方式将他们留了下来。

 

合上书页,待到艾伦将一切恢复原样,小心翼翼把自己曾经出现在这里的痕迹尽数抹除,利威尔仍旧没有回来的迹象。

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他在房间里四下环顾,最后在椅背处拾起了一片香茅草。

叶片尖细而狭长,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叶片有些泛黄,却尚未完全干涸,当是不久前留下的。

这种植物,他曾经见过。

佩特拉曾经跟他提起过,利威尔有时会前往古堡的后山,独自一人良久才会归来。

古堡曾是旧调查兵团总部,地处偏远,废弃多年,直到艾伦的出现才被重新启用,古堡后方更是杂草丛生,艾伦最初摸不准利威尔的脾性时,曾经小心翼翼地试探过是否需要清除,利威尔却表示作罢。

植物也总是向着高处生长,比人高的叶片牢牢地挡住了他的视线,只有一部分歪倒在地,显然是被谁踏出了一条路。

艾伦只得顺着痕迹向前走,不多时,当他拨开前方一层厚厚的香茅草,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意想不到的空地,零星几点泛着白的枯草,大片大片黝黑的泥土,像是被烈火焚烧过的痕迹,中央立着几座堪堪能到艾伦腰腹处的石墙,利威尔站在石墙前久久伫立。

不请自来的客人打扰了场上的宁静。

利威尔的反应很快,他立即转过身来,右手同时搭上了裤缝里藏着的匕首,整个人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月光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银霜,香茅草相互撞击着发出窸窣的声响,清脆却不刺耳,一颗毛绒的棕色头颅从其中探了出来,头发被一路上的阻碍扫的有些凌乱。

利威尔几乎是立刻就辨认了出来,他放松了身体,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诧异起来。

 

“兵长!”年轻的男孩声音响亮,夹杂着些许雀跃。“您的伤怎么样了?”

没等利威尔做出反应,少年便迫不及待地奔过来,瞪大双眼对他进行上下打量,黑夜里波光粼粼的绿宝石格外耀眼。

“无碍。”利威尔平静地摆摆手,拉住上蹿下跳的少年。

利威尔身着一件灰色短袖套头衫,搭配黑色长裤,整个人显得简洁又干练,他的身量不算突出,匀称的线条和优越的比例,在人群中足够惹眼,掩藏在衣服下的肌肉蛰伏着蓬勃的力量,每当他们靠在一起,触感却十分软绵。

艾伦猛地一摆头,将混乱的思绪全都驱逐出大脑,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注意到,利威尔此刻整个人身姿微微向一方倾斜,使重心偏移,站姿有些僵硬。

“艾伦,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利威尔的问题将他砸的发懵,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想要见到的心情,却忘记了编好适当的借口,他当然不能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把长官的房间翻了个遍,整个人逐渐慌乱起来,支支吾吾半天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韩吉告诉你的?”

艾伦松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道了个歉,不过利威尔已经替他找好了借口,也没有深究的态度,他毅然决然地决定把锅抛给无辜的韩吉分队长。

“那兵长为什么会在这里?”

利威尔指了指身后的石墙,他这才探头望去,一共有四座石墙,皆比人宽,完整地围在一起,相较于石墙外地势更低,中间形成了一个洞穴一样方形的凹槽。

艾伦的瞳孔骤缩。

他在里面看见了堆积成山似的肩章。

“是...佩特拉小姐他们的吗?”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强烈的不安从黑夜里四面八方压迫过来。

“不是,是其他士兵的。”

女巨一战,利威尔班深入腹地,回程途中又遇险,尸体大多无法回收,他没能将他们带回来。

 

艾伦依稀记得自己说了很多,他不断向利威尔道歉,企图包揽下所有的罪责,嘴皮不断木讷地翻动,像是一脚踏入了无底洞,不断下坠,什么也听不见,耳边只剩嗡嗡地发响,每吐出一句话,头便不自觉地低下一分。

头皮处传来一阵痛感。
利威尔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鲁地抬手抓住了他的发尾,迫使他抬起头来压向自己,四目相对。
“听着,艾伦,时间可不是留给你后悔的。”
“同样的事情我们做了很多次,踏着同伴的鲜血艰难地走到了今天的地步,脚下是无数的尸体,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这不是结束,仅仅只是开始,你可以悲痛,但不要畏惧他,我们会不断前进,直到找到真相的那一天。”
“你的确做的不好,但不是完全稀烂,这是你力量的结晶,不会成为你的枷锁。”

他们之间靠的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目不转睛,浓密的睫毛,狭长的眼眶里泛着大量的红血丝,深沉的灰色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表情有些恶狠,夹杂着些许愤怒,语气不容置疑,却从始至终没能从他的脸上抓住任何悲伤。

 

记忆里的他总是掩藏地很深,这是利威尔的秘密。

 

后来利威尔告诉他,旧调查兵团的后山本就是一片坟地,每当壁外调查结束,无人认领的尸体便会被带到这里进行焚化与掩埋,这里是无数英魂的归处。

 

巨大的幕布上点缀着点点星光,每当黑夜散去,太阳总是照常升起,他们背靠着高耸的香茅草席地而坐,身体的温度不断从相互接触的地方传来,就连夜里的微风吹过也不觉得寒意,艾伦执拗地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是时不时收回目光侧过头。

利威尔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他身侧合上了眼,呼吸平稳,一副毫无防备的姿态,放松后的疲怠从眉眼处透露出来。

他被完全信任着。

回忆是上锁的珍宝箱,他把一切小心地藏起来,这是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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